诗文库
蔡赞善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七、《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君讳渐,字进之,仁宗朝参知政事文忠公之犹子也。其先世系,昔我先君文正公志文忠公之墓详矣。君之曾祖讳某,赠太傅。祖讳某,赠太师、中书令。父讳某,以君伯仲登朝,累赠太常少卿。君用文忠公荫,补守秘书省校书郎,五迁至太子右赞善大夫。初监兖州税,丁母于夫人忧,服除,监郓州盐税,历瀛州监酒、开封府长葛县税、知婺州金华县事。君廉平有守,临事不为茍简,故所至有能声,虽当烦剧,尝裕如也。上官高其才,事多倚办。婺治金华,而为剧邑,君能发奸抚弱,豪猾屏息。初至,狱有数岁不决者,君立为辨明,邑以大治。嘉祐二年,大水浸州城,君身率夫工,昼夜保护,城得以完。未几得疾,即弃官求医,至钱塘而卒,享年三十有九。君事亲至孝,尚义好施,与人交久而益亲。娶李氏,后君二十四年卒。一男諲,举进士;一女,适奉议郎、知青州博兴县事裴纶。其子将举君与夫人之丧,葬于颍昌府阳翟县某乡某里文忠公之墓次。裴君求铭于余,而为之铭曰:
维门之庆,维才之令,亦施有政。所禀则厚,所有则富,不畀之寿。箕山之原,葬从其先,以归其全。
万敬儒孝行状碑 唐 · 卢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当州合肥县扬名乡桃子村百姓万敬儒。自大中九年荒俭。其年四月。父母并亡。至五月五日送葬后。庐墓不归。今已五年。先截下两手指并甲各长半寸已来。今见刺指血写恩重经三百六十卷者。差衙前子将胡师玗将茶药就庐所吊问。并勘验得胡师玗状。谨具如后。据州申勘。孝子万敬儒年二十七。叔祖瑛见在。庐去宅一里馀。每日一食斋王时时礼念。从大中九年五年葬父母后。跣足披发。至今于两手十指更互刺血。写恩重经三百六十卷。先于大中九年五月及十一年五月。两度截下两手指并甲各半寸已来。今再生长复旧。讫勘县先有申报处问得经二百七十卷。已抄写讫。内三卷。州司今送到。便是金刚经。九十卷见刺血抄写。次州司又勘得万敬儒叔祖瑛及继曾祖母年八十见在。兼有亲兄弟五人。亲叔祖等并同居。其万敬儒在坟所。尝有一狗在侧。要水火等物。即书帖子系狗项下。令归家。其家人解看。随所须供。至今见在。右淮南观察使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兵部侍郎平章事蒋伸。工部尚书平章事夏侯孜。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萧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陶。检校司空平章事崔□使检校司徒平章事白□使检校司空兼太傅平章事使(疑阙)大中十三年十月十五日。朝议郎使持节庐州诸军守庐州刺史柱国赐紫金鱼袋卢潘立。
集句联 清 · 黄奭
对联 押真韵 出处:楹联丛话
行义高劭;体性温仁。
白鸥诗盟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二、《潜斋集》卷五
一日,有客款门,右手挟黄册,左手持丹鸡,请于余曰:「吾将与诸生寻诗盟,敢载册歃鸡翼。君为盟主,尚涖斯盟耶」?余语之曰:「诗难,子将于何诗」?客曰:「君不见刘禹锡《玄都篇》与白乐天《新井篇》,啭喉荆棘,抑世之黄间固纷纷也。吾求天地间无心可与为盟者惟江上白鸥,白浪苍烟,浩荡万里,兴亡理乱,荣辱毁誉,一不与人世预。吾将相从浮游,以写宇宙万物之所自适,何如」?余矍然起曰:「子将此与鸥盟,鸥必无子疑矣。顾余方乘莽渺,游混茫,以天地为一鸥,尚复能为江上主人哉」!客曰:「唯命」。
方仁叟诗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三、《潜斋集》卷六
方君仁叟,故人伯岩山翁之冢子也。山翁存日酷好吟,今其子复好吟。其于诗家矩度,得于枕中之所藏袭,畴非其平昔肘后之所秘而不屑以与人者。家鸡野鹜,去取固有间矣,然古今义理无穷,而天地间诗思日新月盛,来者固未有纪极也。子其益取四方之明师良友,以尚论古之人,如建安七子、开元诸公,以至近代之欧、苏、黄、陈。长篇短章,散在方册,其奇形诡态如风云龙虎,不可执捉,岂待斗长于一方一技、半联只字而已哉?子其旁搜博采,潜探密索,而有得焉。子将昌子之诗,他日突破烟楼,而翁伯岩亦将一笑于地下。
抚州疏山白云禅院大藏记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二
抚州疏山白云禅院长老了如,以书抵故人孙某曰:「了如领疏山之众十六年矣。江左大丛林甲天下,隆楼桀阁,相望以百数,疏山盖其一也。了如又以旃檀众相黄金百宝,创一大轮藏,聚书五千四十八卷充入之。缥带牙签,琅函钿轴,有大天龙背负之以出于海,诸化菩萨庄严相好之妙,蛮君鬼伯地行空飞之众,穹堂奥殿、丹漆轮奂之饰,洞心骇目,极一时之巨丽。父老纵观,涕泣作礼,以为未始见也。请为我记之」。余以书复曰:「诸佛所说,微妙第一;真实了义,祖祖相授,以心为法。故大士附几,一鸣而说法竟;老宿下床,一匝而转藏毕。譬之良马,示之鞭影,而籋云追风,一日万里矣。今子以出世间法提引未悟,而区区事纸上语,连榻累笥,子将何为也」?了如曰:「不然。学道无自虚空入者。童子画沙累土,足以得道;承蜩意钩,履狶画墁,足以得道;屠儿卖肉,伎女倡歌,亦足以得道。今大藏所传,载大乘诸经,皆佛菩萨语。有能于此得一句一偈,神而明之于刹那顷,转八十藏无所住心,亦复如是,奚不可耶」?了如又曰:「自吾营此藏,凡瑰材巨植、级砖盖瓦、涂塈丹雘、资粮钱用之费以二千万,皆出忠信士捐弃所甚爱,成此一大因缘,类有以相人者。作始于绍兴甲子之冬,而以明年十月断手。规模矩矱,宏大壮伟,炳然焕发,照耀大千。龙象皈依,缁素说服,是不可无传也」。昔余南迁,道临川,如老尝接余于曹山方丈。是时新筑一僧堂,属余为记。刻之未几,徙住疏山,而道日益尊,学者日益众,名誉日益闻。凡举意造事,事无剧易,远近响应。不唯妙道至言足以启悟后学,而其才固有大过人者,惜乎隐于浮图中,且老矣,而不列于功名之士也。绍兴庚午十月日,晋陵孙某记。
陈履道墓志铭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澹斋集》卷一七、《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九
君姓陈氏,讳大方,字履道,剑之浦城人。其系自唐拾遗居射洪,其徙浦城自七世祖。曾大父讳思贤,父讳某君。童时父死,毁如成人,母知不凡。读父书,长而授之。君感励刻意劬甚,母更忧其疾,数休之,不能。新学黜《春秋》,史君独嗜之。未几,贡京师,归而告其母:天下自此多事矣。后三年,兵起,方调歛猝兴,居者麇惊,争逃去,或怵与俱。君曰:「去将安之?吾又母老」。会邑部夫愿护以行,令曰:「士也而辱此乎!君行不顾,于是当遣者,皆趣发无敢留」。其后逋徙者还,尽墟其家,始服君有识。晚以恩授建州助教。君为人孝敬醇洁,以不逮事父,事母笃至。垂髫日记数千言,终身不忘。虽间行田圃,书未尝去手。入夜炷不续,往往挟策与月光上下。兄难事,事之得其心。女弟幼孤,抚育嫁遣,恩甚笃,曰:如是而后能使之忘其孤。平时恂恂,常恐伤人,遇事白黑之,巀嶪可畏。善食酒,至斗馀不乱。过华山,爱其奇秀,反舆而观之,几三十里,路人指为狂。家近水竹,尝欲并溪缚屋,多酿以待客,而贫不果,其趣向可见。绍兴庚辰某月日,以疾卒于家,享年若干。娶郑氏,再胥氏。四男子:栗、槩、绍、棐。栗、槩有学行,而槩对集英有鲠言,擢上第,授蓬州教官以归。女长亡,次嫁某人,季在室。文集十卷,《诗名物辨》四卷,《书训杂录》三卷,《两汉史评》二十卷,藏于家。栗等以今年某月日某甲子将举君之丧葬于邑之某里某山之麓,以家传求铭于予。予于君季父彭门学官彦博耐久交也,彦博每与余言其宗之贤,多及君。今按传皆合,是以为之铭。铭曰:
质以根之,学以昌之,而命仇之。亦既晦之,而后烜之,固及其定耶,嘻!
贤者之孝二百四十首 其九十二 郑敬(郅恽谓曰子将为伊吕乎巢许乎敬曰幸得奉坟墓虽不从政是亦为政) 宋末元初 · 林同
五言绝句 押尤韵
几曾慕巢许,非是薄伊周。
何忍的的去,先人有墓丘。
荀息论 五代 · 牛希济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六
晋献公子九人。听骊姬之谮也。太子申生缢于新城。重耳奔蒲。夷吾奔屈。尽逐偫公子。唯骊姬之子奚齐及其娣之子卓子留于宫。公疾病。召荀息。将使立奚齐。荀息曰。臣竭尽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不济。则以死继之。公曰。何为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公薨。荀息立奚齐。里克使人杀之丧次。荀息将死之。人曰。无益也。不如立卓子。荀息又立之。里克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如何。荀息曰。吾与先君言矣。我欲复言。然谓人己乎。里克杀卓子于朝。荀息死之。邱明褒之曰。诗人有言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以荀息有复言重诺之义。夫荀息。晋国之大夫。为执政之臣。顾命以立其君。人能杀之。己不能讨之。是□于国。再立卓子以偷其安。里克之告。又不得诛。以害其主。虽曰复言。何叹之有。且献公以荀息为执政也。以荀息为能贤也。而属之二子。令二子无辜而死。是荀息之不贤所致。其无乃辜先君之托孤之寄乎。且己以大夫也。不宜从君于昏而立幼稚。知诸子之贤。不能立之。以利于晋。为国家长世之计乎。比周于姬氏之党。乃嬖宠之党也。立二君而不能定其位。纵其贼以致乱于其国。若亡之党不可以立乎。非己智力之能全也。其轻许之乎。是轻之言而许之。是贪其位而固其权。复言以死之。子其不死。人□以诛之于子矣。大国之人。不能保其身。知贼不讨。不可谓之忠。纵其为虐。不可谓之贞。事嬖宠幼弱之子。远伯王贤哲之君。耦俱无猜。其若是乎。若偫盗力争。不能计胜而死。犹将贤之。若不能讨贼。无谋自殒。将何以尚之哉。匹夫匹妇死于沟壑者。无以异之。凡顾命受遗之日。择长辅少之道。非伊周之才智。且将不济。岂荀息所能也。是以宪宗弥留之日。内外疑恐。奸邪之人。畏宪之明。复诛其党。有来中书与裴晋公语及大政者。公勃然曰。当问大臣。此非殿中事。告者遽退。杜黄裳时为庶子。亦以玉佩系上。阳周问太子安否。及临。慰劝之曰。冢宰大臣前揭丧巾。睹天颜哀毁之状。莫不相顾而泣。又喜万国之得主也。即深谋远虑。于防微之道。如是之备。及后国家以副君之命。必有社稷之难。遗诏择立。以为之常。盖不由大臣之谋始也。皆左右近密建议奉迎。位既及定。乃命百辟以行大礼。始谋之臣。即新君受赐之地。迁之重权。委以大政。南北二军。归其肘腋。九城之禁。由其管钥。若明然公议者。尚可知其谏主及后诛戮。嗣王之英武者。或择幼冲之可教。其议立之父。轮告不实之状。循环署其名。民间谓之车毂状。宦者谓之金轮图。常有请赵公同署名者。公歔欷流涕。不忍执笔。其子曰。事既行矣。祸不可变。一家三百口。在于今日。大人何疑之有。请笔代署。时宦官畏大臣不从。必兴诛戮。当动摇天下。及见其名。莫不喜悦。由是骤命其子。以居清列。终致权□阉竖。倾覆宗社。皆赵公之所为也。或曰。赵公之生也。由不如荀息之能尽其生也。生之与死。皆乱国者。何升降之有。二子者。可谓异代而同罪。邱明之褒。不其谬欤。
晓谕梁将王檀书 后唐 · 后唐庄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
天维助顺。神亦害盈。有道即兴。无道即灭。昔汉朝中否。俄成王莽之妖。昔祚中微。复起桓元之祸。莫不因缘多难。构合异图。谓天地可以心欺。谓帝王可以力取。殊不知雪霜之后。寒松验贞翠之姿。丧乱之期。义士见忠勤之节。是故南阳宗室。京口英雄。皆怀仗顺之谋。悉建平勋之策。逆温萑蒲馀孽。畎亩微民。因黄巢将败之秋。于白水丧师之后。自知势蹙。遂乃向明。圣朝以方切招怀。显行恩渥。使从贼将。委以齐坛。锡全忠之嘉名。居夷门之重地。尔后连侵四镇。叠拥双旌。非圣朝恩泽不深。非圣朝有负此贼。而乃结连奸逆。攻逼河岐。谋害近臣。劫迁銮辂。终成大逆。遂弑昭皇。杀戮宗枝。逼辱后。万民相顾而抆泪。百辟饮恨以吞声。以致神尧万代之基。陷入砀山竖子之手。人祇痛恨。天地惨伤。况复自僭逆以来。猖狂愈甚。忌勋旧则杀伤已尽。贪财货则溪壑难盈。氏叔琮朱友恭之徒。蒋元晖张廷范之辈。罪无毫发。皆被诛夷。王仲师覆族于前。刘知俊脱身于后。如斯统驭。何以扶持。稍成瓜李之嫌。便中谗邪之口。且镇定两地。圣唐重藩。皆世嗣山河。代分旄钺。各以生灵是念。封壤求安。既拜表以称臣。又竭财而入贡。而逆温不察忠瘁。潜肆窥图。诈称应援之师。盗取深冀两郡。见利忘义。一至于斯。欲令天下归心。乃至舟中敌国。昨镇定大王特差人数径告敝藩。予遂统师徒。躬来应援。逆温已令将王景仁等七八万众。屯据柏乡。日令步骑。攻围其城。终不出斗。遂令引退。即便前来。既落彀中。须施毒手。东西掩击。势若山摧。擒战将二百馀员。夺铁骑五千馀匹。横尸满野。皆龙骧神捷之徒。弃甲如山。悉长剑银鎗之类。程思权缕陈表本。张涛亦备述事机。然董卓之脐。何烦再举。斩桓元之首。正在此时。近又岐下淮南。皆通閒使。咸期春首。同起义师。计柏乡之胜捷远闻。在两地之戈鋋转急。天时人事。昭然可知。伏以公缑岭名家。圣唐勋族。因逢国难。偶在贼庭。当华夷无事之时。满朝朱紫。倘社稷中兴之后。足显勋名。予高曾自宪宗朝赴阙以来。世荷恩宠。敢因此际。誓复圣唐。必不与砀山田夫。同戴天而履地。予幕宾王缄仆射。九月中凤翔使回。刘知俊令公因遗书示。兼传密意。具述足下相与之分。最异他人。兼凭附达绢书。寻令通送。又累得潞州相公家兄文字。及招得魏博子将。闻得逆温于公。君臣之分。巳有猜嫌。曾于故镇著人。密欲窥算。皆言纪纲不少。谋害稍难。颇得事机。极不虚谬。且公彭门侍中之后。鸿勋茂业。播在史书。岂忍屈节贼庭。点污盛族。转祸为福。去就奚安。箕子去殷。项伯归汉。弃骨肉犹称先智。全富贵固是良图。今三镇严师。巳及城下。敢假丹抱。仰达英聪。倘蒙俯赐忠言。见机知变。叶同讨逆。兴复圣唐。则身与金石齐坚。名与天地同固。盖以久钦重德。是敢先贡直言。如明鉴未回。丹诚尚阻。则长濠巨堑。筑室返耕。使飞走以无门。固展觌而有日。
杨瑫等改补节度子将牒 吴越 · 吴越文穆王钱元瓘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
敕。淮南镇海镇东等军节度散子将充上直从散员旗副将检太子宾客杨瑫等。牒奉处分。前人毅勇资身。忠贞秉志。或屡随征讨。或频效飞驰。予自绍统山河。已曾遍施酬奖。昨者叠膺双册。继耀土茅。今则特均雨露之恩。溥示维持之命。更闻尽节。荐可甄升。事须改补节度子将仍牒知者。故牒。清泰三年正月日牒。
重刻晦庵景行堂记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三、《陵阳先生集》卷一○
古者建学,释奠必有合,有国故则否,而乡先生亦得祭于社焉。三衢郡故有尊贤祠,如端明汪公、太史范公犹合之它邦。惟江山县学祠是正介先生,而次五贤于景行堂,则国故也,乡先生之位也。文公朱子记其氏名与其学行气节备矣。《车辖》之卒章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孔子亟称之,以为好贤如者。此五贤之所立,虽若不同,然正介学于胡安定,延平学于杨龟山,所以求仁也。谏议力攻蔡京、童贯,仁人之能恶人也。叔缜以一士曹掾叱睦寇,宅卿以一太学生责金酋,则又杀身成仁者也。壹是皆人心天理之不可泯,考信史、参轶闻,大书深刻,以风励当世而兴起后人。盖《诗》之好仁,朱子有焉。夫无欲而好仁,一人而已。在孔子时已叹其少,况后乎孔子,后乎朱子乎?淳熙以来仅百馀载,碑已漶漫残缺,越在榛莽,过者恬弗怪焉。乌乎,可观世变矣!郡人柴君来领教事,亟与周君谟召匠治石,更刻遗文,重担穹趺,视旧加严。于是五贤之遗风馀烈,犹有足證,暂晦益彰,而观者亦改容更貌,复知学行节气之可贵可重可企慕。有功斯文,有补世教实大,其庶几能好朱子之所好者欤!二君皆名家后,柴君谏议四世外诸孙,其先世潜心君兄弟尝与延平共学龟山之门;而周君则正介诸孙也,至今犹藏其诗稿,源流有自,是尤可纪者。既成,属某识颠末。某父子尝先后贰衢,他日子将按部又至焉,每以未得一拜祠下为恨焉。今隩伏深潜,旦暮且迫,乃幸睹是刻之新,获附名于碑,因窃自喜。夫高山仰止者知之事,景行行止者行之事,何莫非学,亦何莫非仁?俛焉孳孳,惟尊闻行知是务。此又朱子所为推本于学之意,因并以谂观者云。
送谢仲宣员外使北蕃序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二、全宋文卷二○、《徐公文集》卷一九、《全唐文》卷八八二
自昔新都盗国,挠我中州,建武开元,越在江左,日月之照,不及河洛之地者,四十年矣。主上方恢远略,弘下武,圣作物睹,有开必先,故使伪邦失政,胡马大入,山泉反覆,羌浑沸腾。五州遗氓,二京故老,引领南望,庶几抚予。天子闻之悯然,故命大司马贾公使以观变,仪曹郎谢君副焉。仪曹别予,予应曰:美哉是行!苍生之福,在斯举矣。始予及子同省,予弟又与子同府,交道深矣。今子将之绝域,无以为赠,请赠以言:夫格天地、充四方,莫先乎礼。昔我太宗文皇帝革暴隋,一宇内,屈己济物,虚心纳谏。故四夷君长,历代不宾,稽颡阙下,可谓德矣;声明文物,垂三百年,绝而复续,可谓礼矣。茍使逾百十代之有国家者,犹当企耸下风,奉行不坠,况中兴之嗣君乎!周秦宫阙,是本朝二宅;贞观德礼,是本朝家法。若弃之而不念,委之而不修,非天子之意也。主上躬行于内,而使二君顺之于外。今强胡入贡,中原无主,圣人不能违时,时至不可失也,子其勉之哉!思圣意,顾人心。犬羊百万,以攻战为事,不可以威武服也;酋豪聚首,以奸诈为常,不可以智力胜也。子其将之以德,慎之以礼。衣冠馀绪,必观光于使臣。一睹汉官威仪,必感泣顿服,宅心南向。茍或不尔,是绝苍生之望也,可不慎欤!铉自束发从宦,则闻长者之论,盛言为战国者,必以权道。子视商周以降,谁非战国,宁有以权道跻太平乎?而言以人弃,故事与愿违。今子王府元僚,居可言之地;远使上介,当可行之时。勉之哉!故人之愿,苍生之望,在此而已。行矣文昌,春风二月,征涂万里,舍游宴之适,就鞍马之劳。征虏亭下,南朝送别之场;临沧观侧,茂弘思洛之所。叙离怀古,宁无情乎?矧轺车所经,触绪牵思,渡长淮则想清流映月之景,过睢园则思愁云○雪之兴,望巩、洛则伤「麦秀」之诗,指唐、晋则感《大风》之歌。绥怀之暇,弹琴咏诗,以祛郁陶之虑。还轸在迩,不复多陈,聊序鄙志尔。
书归去来词赠契顺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一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
余谪居惠州,子由在高安,各以一子自随。余分寓许昌、宜兴,岭海隔绝。诸子不闻余耗,忧愁无聊。苏州定慧院学佛者卓契顺谓迈曰:「子何忧之甚,惠州不在天上,行即到耳,当为子将书问之」。绍圣三年三月二日,契顺涉江度岭,徒行露宿,僵仆瘴雾,黧面茧足以至惠州,得书径还。余问其所求,答曰:「契顺惟无所求,而后来惠州。若有所求,当走都下矣」。苦问不已,乃曰:「昔蔡明远鄱阳一校耳,颜鲁公绝粮江淮之间,明远载米以周之。鲁公怜其意,遗以尺书,天下至今知有明远也。今契顺虽无米与公,然区区万里之勤,傥可以援明远例,得数字乎」?余欣然许之,独愧名节之重,字画之好,不逮鲁公。故为书渊明《归去来词》以遗之,庶几契顺托此文以不朽也(《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九。又见《赤城集》卷一八,《古今法书苑》卷四二。)。
所:原缺。四部丛刊初编影元刊本《集注分类东坡诗》卷首《东坡纪年录》绍圣三年纪事节引此文有「所」字,据补。
晁错论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九、《苏文忠公全集》卷四、《历代名贤确论》卷三二、《古文关鉴》卷二、《文章轨范》卷三、《文章类选》卷一一、《文编》卷三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三九九、《名世文宗》卷二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不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唯仁人君子豪杰之士,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茍以求名者之所能也。天下治平,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以辞于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他人任其责,则天下之祸,必集于我。昔者晁错尽忠为汉,谋弱山东之诸侯,山东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而天子不察,以错为说。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而不知错之有以取之也。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唯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所,是以得至于成功。夫以七国之强而骤削之,其为变岂足怪哉!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全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夫发七国之难者,谁乎?己欲求其名,安所逃其患。以自将之至危,与居守之至安,己为难首,择其至安,而遗天子以其至危,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惋而不平者也。当此之时,虽无袁盎,错亦不免于祸。何者?己欲居守,而使人主自将,以情而言,天子固已难之矣。而重违其议,是以袁盎之说,得行于其间。使吴、楚反,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砺,东向而待之,使不至于累其君,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虽有百袁盎,可得而间哉。嗟夫,世之君子,欲求非常之功,则无务为自全之计。使错自将而击吴楚,未必无功。唯其欲自固其身,而天子不悦,奸臣得以乘其隙。错之所以自全者,乃其所以自祸欤!
明正(送于伋失官东归)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四、《容斋续笔》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世俗之患,患在悲乐不以其正,非不以其正,其所取以为正者非也,请借子以明其正。子之失官,有为子悲如子之自悲者乎?有如子之父兄妻子之为子悲者乎?子之所以悲者,惑于得也。父兄妻子之所以悲者,惑于爱也。惟不与于己者,则不惑亦不悲。夫惑则悲,不惑则不悲,人宜以惑者为正欤,抑将以不惑者为正欤?以不惑者为正,则不悲者正也。然子亦有所乐者,曰:吾之所以为吾者,岂以是哉。虽失是,其所以为吾者犹存,则吾犹可乐焉已。而不乐,又从而悲之,则亦不忍夫天下之凡爱我者之悲,而不释夫天下之凡恶我者之喜也。夫爱我而悲,恶我而喜,是知我之粗也。乐其所以为吾者存,是自知之深也。人不以自知之深为正,而以知我之粗者为正,是得为正也欤?故吾愿为子言其正。子将终身乐而不悲。《诗》云:「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四菩萨阁记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二、《成都文类》卷三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九一、《全蜀艺文志》卷三八中、康熙《眉山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始吾先君于物无所好,燕居如斋,言笑有时。顾尝嗜画,弟子门人无以悦之,则争致其所嗜,庶几一解其颜。故虽为布衣,而致画与公卿等。长安有故藏经龛,唐明皇帝所建,其门四达,八板皆吴道子画,阳为菩萨,阴为天王,凡十有六躯。广明之乱,为贼所焚。有僧忘其名,于兵火中拔其四板以逃,既重不可负,又迫于贼,恐不能全,遂窍其两板以受荷,西奔于岐,而寄死于乌牙之僧舍,板留于是百八十年矣。客有以钱十万得之以示轼者,轼归其直,而取之以献诸先君。先君之所嗜,百有馀品,一旦以是四板为甲。治平四年,先君没于京师。轼自汴入淮,溯于江,载是四板以归。既免丧,所尝与往来浮屠人惟简,诵其师之言,教轼为先君舍施必所甚爱与所不忍舍者。轼用其说,思先君之所甚爱轼之所不忍舍者,莫若是板,故遂以与之。且告之曰:「此明皇帝之所不能守,而焚于贼者也,而况于余乎?余视天下之蓄此者多矣,有能及三世者乎?其始求之若不及,既得,惟恐失之,而其子孙不以易衣食者,鲜矣。余惟自度不能长守此也,是以与子。子将何以守之」?简曰:「吾以身守之。吾眼可霍,吾足可斮,吾画不可夺。若是,足以守之欤」?轼曰:「未也。足以终子之世而已」。简曰:「吾又盟于佛,而以鬼守之。凡取是者与凡以是予人者,其罪如律。若是,足以守之欤」?轼曰:「未也。世有无佛而蔑鬼者」。「然则何以守之」?曰:「轼之以是予子者,凡以为先君舍也。天下岂有无父之人欤,其谁忍取之。若其闻是而不悛,不惟一观而已,将必取之然后为快,则其人之贤愚,与广明之焚此者一也。全其子孙难矣,而况能久有此乎!且夫不可取者存乎子。取不取者存乎人。子勉之矣,为子之不可取者而已,又何知焉」。既以予简,简以钱百万度为大阁以藏之,且画先君像其上。轼助钱二十之一,期以明年冬阁成。熙宁元年十月二十六日记。
子将为三衢之行下塔僧惠道求诗留题因成绝句遗之 宋 · 吕本中
七言绝句 押蒸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
欲过城东病不能,飞檐高栋想层层。
半年梦作严州住,一首诗留塔下僧。
答友生问文书 北宋 · 张咏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乖崖先生文集》卷七
茂才足下:尝闻交不本势利,真丈夫之交;谈不乱得丧,真君子之谈。通豫乎是,吾友其人矣。窃尝接武,亦既宴语,信其言有格而意有断,直乎今而洞乎古。复加肯顾,博我以文,长笺巨编,通为友贽。观乎其文健,若决万人之敌;其理切,特尽惩劝之旨。方谓登昆丘者,嵩华难为山;瞰鳌海者,江河拙于水。又焉巽志责时文之理于彼人斯?于戏!文者儒之职,言者文之端。子诚儒矣,得不洗露狂斐,以尽知己之进退欤?尝试论之曰:天地辟,圣人作;大朴散,礼义兴。谓乎五常,所以佑天地之功;谓乎六籍,所以抉天地之塞。万古而下,其谁异诸?故君臣父子,非文言无以定其分;朝会揖让,非文言无以格其体;政以正之,非文言无以导其化;乐以和之,非文言无以节其变。咸迹于行事,播为文章。嘻,圣人之道我也,有旨哉!故鼎有铭而乐有《诗》,《礼》有诔而《书》有诰,纷纶众制,六籍悉备焉。周汉已降,代不乏贤,视文之否臧,见德之高下。若以偶语之作,参古正之辞,辞得异而道不可异也。故谓好古以戾,非文也;好今以荡,非文也。出乎是者,予焉及知?生之文理雄富,谈议正直,允所谓大夫君子欤!如予颛蒙,何胜告诱!丁丁友声,宁缓报应,即不知谓前言之如何?方今明天子在上,子将出仕。更赖正人,多所训导。聊具报复,意不能悉。某白。
上卢学士书 北宋 · 柳开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河东先生集》卷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十一月日,乡贡进士柳开再拜,奉书于执事。开始将求进于有司也,或有告开者曰:「古圣人思欲爱民也深矣,作卜筮以见乎神,存蓍龟以定其器,民有疑于事者,可以占夫利不利矣。今子将进于有司也,无乃须以谋于此乎?龟筮从以行之,龟筮违以止之,斯免子于妄进矣」。开对之曰:「夫人之作事于世也,物或可用之,物或可舍之,蓍龟于何有乎?且开读书著文,干进于时,自有上位之君子知夫利不利矣。必若己不能谋于人,假其蓍龟以告卜之,则吉凶未能胜于贤君子也,开其不若卜于上位之人矣」。开退而思之,私自言曰:今夫朝廷之贤者,独执事大矣,果将往而卜之,与之进而斯进矣,与之退而斯退矣,是可定于开之利不利也。故夏初求先容以登于执事之门,直以恶文干于左右。洎乎面见执事,果执事不曰汝未可以进矣。凡近年举进士者,唯开封解为盛,礼部升而中第者十居其五。所以天下之士群来而求荐焉,争先而冀上焉。开实不忍弃之,大望其角胜矣,乃尝拜而有谋于执事也。执事当是时,飏言而命开曰:「汝何必须开封解矣,去年李蔚解于郑而成名,有司不遗其材,斯果在于开封乎?汝但敩其李蔚耳,无执于内外解也」。开退且喜曰:开之进也,知其利矣。明公赐开之言,如是见成败也。吁!向者告开以蓍龟而卜志者,果不能若开之始愿也,如走夷路而获良马焉,指八极而可坐到耳,实不觉气之雄,心之飞。迩者遂西入郑郊,果获首荐。开是知其进有利于有司矣,岂不尽系于执事乎?且士之立世而行道,显名而取位者,孰能自用而自荐乎?须以上位之人知而必爱其材也,可以遂其求矣。设上位之人不能知而爱其材,则虽有仲尼氏之圣之道,亦将困而遑遑焉,不获其志矣。自秦汉以来,有名之士登用于民上者,谁不曰某因某而彰于时,某因某而获于位乎?今由古也,弗可废矣。开虽不敏,愿从事于斯。开受性介僻,与世少合。今虽司贡士,执事不当于任,然望赐于执事也,誓心不迁矣,愿出于执事之门下,开实为荣。必有后之人言曰:「柳开能有是,名有是,非柳开则执事不举矣,非执事则柳开不往矣」。茍获与古贤君子齐其休美,后之人果若是而称论之,则开虽朝受赐而夕死可矣。荷执事之恩,宜将何报?姑致谢而进斯言焉。开再拜。